(2017级山水画班学员王野)那是1969年,珍宝岛自卫反击战刚刚结束,我所在的部队被调防到内蒙古吐列毛都至阿尔山一线。
兴隆沟就是我们团部的所在地。
因为是临战状态,除作战装备外,其他物品均不可带入。而且,驻地的帐篷是有限的,因此我们只能借住在老百姓家。
我们借住的是一户蒙古族人家,一位年轻的妈妈带着吃奶的孩子就只能挤到公公婆婆屋,把房子腾给了我们。
这位年轻的妈妈叫乌兰琪琪格,和我们年龄相仿,我们都称她乌兰姐。
乌兰姐家生活很困难,基本没有什么家具,平时吃的是带壳的炒米,菜是一种叫“不留客”的和黄豆。可能是因为营养不良,乌兰姐的孩子经常饿得嗷嗷叫。于是我们就谁得空谁就从连队的锅灶里往回打些米汤给孩子喝,多了,乌兰姐就端给她的公公婆婆。
乌兰姐没什么感激话,只是时不时地烧上一锅热水让我们烫脚,还经常为我们缝缝补补,洗洗涮涮,处得像一家人。
光阴似箭,一晃五十年过去了。
虽说后来我们没有再见面,但脑海里却时常浮现出乌兰姐的容貌,确切说,那是一副愁容。因为自打认识直到离开也没见过她家人的笑脸。她们的生活太艰难。
如今,改革开放四十年了,她们现在过得还好吗?
退休后,我有了闲暇时间,一直想见见这位乌兰姐——乌兰琪琪格。
在兴隆沟没有见到乌兰姐,乡亲告诉我,她们已搬到乌兰浩特多年了。
有缘千里能相会。在民警和社区工作人员的帮助下,我们很快在乌兰浩特见了面。
乌兰姐已是两鬓斑白,但让我意想不到的是,她的脸上却一扫昔日里的愁容,就像一朵盛开的山菊花。
乌兰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,她说,“你们在的那个时候,大家都在备战备荒,生活吃不饱穿不暖的,哪有心思笑呢”。
乌兰姐拉着我的手进到她家。
这是个三室两厅的房子,空调、电视等家电、家具一应俱全,一看就是个“轻奢人家、小康之家”。
待我们坐定喝上茶后,乌兰姐告诉我们,改革开放以来,她家的日子就像芝麻开花——节节高。
天渐渐黑了,正当我和乌兰姐争执着晚餐谁请的时候,她的女儿打来电话,说乘飞机专程从外地赶了回来,已在一家最具蒙古族风味的酒店安排好了,要请尊贵的客人、远方的朋友喝一杯“下马酒”。
晚宴,席间,乌兰姐很激动,她说:“我们这代人都是由贫困走向富裕,能过上今天的好日子,真要托国家的福啊”!
不经意间,我忽然感到,已经上了年纪的乌云琪琪格大姐,她的笑脸绝不是面具,是真实的,而且,在她的笑脸后面,有着一颗幸福、快乐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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